《浙江日报》2024年6月14日 报道 本报记者 梅玲玲 见习记者 高心同 通讯员 欧阳洪萍
天气晴好时，在衢州职业技术学院，你常常能见到这样奇特的一幕：树下，一位身穿户外运动服、戴近视镜、身材精瘦的老师在指挥；树上，装备齐全的学生在奋力攀爬。
这可不是一时兴起的调皮行径，而是衢州职业技术学院文化旅游学院休闲体育专业二年级的必修课程——攀树，每周两次，课程自2022年开设以来始终炙手可热。教授这门课程的主讲老师是张督成，一名来自宁夏的90后，他被学生亲切地称为“爬树老师”。
“游遍山林，看起来洒脱，对梦想却格外执着。”“在户外动如脱兔，进了屋，又坐得住板凳搞研究。”在别人的眼里，张督成是一个有些矛盾的人，但这也正是他的有趣之处。
眨眼间攀至3米多高
“看好了，我要征服这棵树。”近日上午，衢州职业技术学院迎来了攀树课。校园内一棵香樟树旁，张督成正在为学生演示难度系数最高的攀树形式——挺身式上攀技术。他大喝一声，拽着攀树绳，腰腹向上发力挺身。眨眼间，这道黑瘦的身影就攀至3米多高的树干顶端。树下，学生们仰视着张督成，连声称赞。
张督成在攀树。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供图
“身手矫捷”“精干黑瘦”,这是学生王紫怡对张督成的印象。张督成户外经验丰富，除攀树外，登山、攀岩、攀冰运动也有涉猎，他还拥有中国登山协会中级户外指导员、中国登山协会中级攀岩指导员等多项证书。“怪不得这么高的一棵树，张老师唰地一下就上去了！”对张老师的本领，王紫怡心悦诚服。
“张老师胆子大，心却细得很。”学生潘豪杰揭开了张督成性格的另外一面。平日上课，张督成有句口头禅：“再好好检查一遍”。为了保障安全，同时也保护树木，攀树前张督成总会用树皮保护器、辅绳等装备在树上建一个牢固可靠的受力点，即“保护站”。打绳结、测试树枝的承重能力……每次上课，学生们攀树前的每个准备环节，张督成都要多次检查。张督成说，户外运动必须格外注意安全，时刻都要小心谨慎。
在攀树实操环节，张督成总是拿“放大镜”观察学生。潘豪杰回忆，自己第一次用“挺身式上攀技术”攀树时不太顺利。张督成在旁边仔细观察了几分钟，发现了症结所在。“你的布莱克式抓结多打了一圈，导致它摩擦力增大，难以上下移动。还有你的发力点错了，应该是腰腹，而不是腿部。”张督成重新帮他打了绳结，用手指在他腹部精准圈定了发力部位。潘豪杰仿佛瞬间被打通任督二脉，攀起树来又快又好。
从2020年入职衢州职业技术学院至今，张督成已带出3届休闲体育专业的毕业生，攀树课受到越来越多的学生欢迎。
搭建亲近自然的桥梁
“通过张老师接触到了攀树、攀岩运动。大学毕业后，我在衢州创业，开青年营地，搞户外研学，攀树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娱乐项目。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公司，这都要感谢张老师的帮助。”对于休闲体育专业2019级毕业生刘家宇而言，张督成是帮他实现创业梦的一双翅膀。得知刘家宇有创业想法后，张督成大力支持，为他介绍了合作伙伴。直到现在，刘家宇还时常向张督成请教绳索等相关知识，张督成总是耐心解答。
“看着学生，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张督成说，从北京体育大学毕业后，他也曾计划和朋友合伙创业，在营地里开攀树课，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如今学生创业成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张督成的遗憾。
攀树课开设之初，张督成一度被质疑的声音包围。
? 张督成（左二）给学生上攀树课。
拍友 胡雅倩 摄
“好端端的，不正经上课去爬树，靠谱吗？”“这种课有什么用？”“能保障孩子安全吗？”“会不会太难了？学生们期末考试会不会大规模挂科？”有的家长甚至一些同事，都提出了疑问。但张督成并未因此退缩，他解释：攀树不是赤手空拳去爬树，而是一项能锻炼全身运动协调能力的户外运动，借助器材以保障安全。“攀树不止于攀登，它能为大家搭建起亲近自然的桥梁。”张督成想让更多人了解这项运动，爱上这项运动，更好地去感受大自然的活力。
张督成的本科老师，同时也是他攀树运动的启蒙老师牛志培提醒：“从无到有开个新课，势必要在教学上耗神过多。这样一来，你还有余力写论文、搞科研吗？”张督成解释：“我认为教学实践也是科研的基础之一，同样不容小觑。”为打消导师的顾虑，张督成挤出时间写论文，常常深夜还在刻苦学习、钻研。
如今，攀树课成了衢州职业技术学院的“网红课”，张督成做到了科研与教学实践两条腿走路。牛志培深感欣慰，给张督成写下了寄语——“继续努力建设课程体系，结合实践产出科研成果。”
理论课让学生听得进
“不攀树时，张督成也在研究攀树，都快成树痴了。”张督成的妻子笑着“抱怨”。
妻子说，家里到处都是张督成淘来的攀树装备。休息日，张督成也经常浏览相关书籍、文献，刷攀树视频。“又出现了好用的攀树技巧！”“攀树的绳结还可以这么打！”“某地发现了一棵70米高的树，测量过程中，测树工发挥了重要作用”……看着张督成沉浸在树木的世界里，妻子有时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我们去约会吧！”有一次，妻子拉着张督成去郊游，起初两个人手拉着手漫步公园，好不甜蜜。但没过多久，张督成的视线就被树勾走了。一会儿帮小孩子解开缠在树枝上的风筝线，一会儿又掏出手机，用相关APP识别从未见过的树种，并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妻子无奈，索性跟他一起，去寻觅适于攀爬的树木。
为了上好攀树课，张督成没少花心思。每节课上，正式实践前，都需讲解相关理论知识。张督成发现，如果照本宣科，不出5分钟学生就会觉得枯燥。怎么才能让学生听得进去？张督成冥思苦想，琢磨出一个好办法——自创武功招式解读攀树流程。“比如，建‘保护站’需要上抛、连接各种绳索，我就起名‘穿针引线’。‘正式攀树’是第二式‘身轻如燕’，‘回收装备’叫‘宝剑归鞘’……”知识变得如此生动，学生们一下就来了兴趣，理论课上也坐得住板凳了。
“每周最期待的就是上攀树课，张老师点子多，总能想出有趣的授课方式。”学生龚邹彬说，张老师常在课上设计科学小问题。比如：树木有哪些“脾气秉性”？怎样的树才可以攀爬？哪种土壤适合树木生长？同学们在走进自然寻找答案的同时，渐渐地发现，原来大自然要比想象中要奇妙得多。
现在，张督成又有了新目标。他说：“目前，攀树课还没有一本标准的教材。我想编写一本。”
